云娇瞧向床边的小几,那一水的水纹褐釉碗碟之中装着的菜肴,不是烧小猪,便是卤猪头肉,要么是酱鸭子,烧肥鸡儿,七八样菜,愣是不见半分素。

    便是身康体健之人,一大清早也不会用的这般油腻荤腥,况外祖母还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?且还身患重病。

    这样的饭食,如何用的下去?

    这般安排之人,定然是故意为之,若是说出去却又挑不出错处来,这些大鱼大肉在外头穷苦人家来说,可是极好的,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,可不就是给病人滋补的么?

    云娇也不多言,给外祖母身后又添了个枕头,扶着她半坐着。

    瞧着外祖母形容枯槁,双目浑浊,花白的发丝凌乱垂散,她心中一阵发堵。

    外祖母这一生生男育女任劳任怨,年轻时也是秀外慧中,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,不曾想到临了了,却过的这般凄凉。

    “蒹葭,将那燕窝端进来。”云娇忍住心酸,伸手替外祖母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发丝。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蒹葭应声走了进来,将碗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哪来的?”李嬷嬷忧心忡忡“姑娘,你可别使银子出去买,惹恼了夫人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“嬷嬷莫要忧心,这是胜哥儿给我的。”云娇笑着解释,她晓得李嬷嬷是好意,怕自己与二舅母起了龃龉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那就好,胜哥儿是个好的,”李嬷嬷抹了把泪“姑娘懂事,老夫人若是清醒着,定是欣慰的。”

    云娇用勺子舀起一勺燕窝,用唇碰了碰,不烫。

    将勺子送到钱老夫人嘴边“婆奶奶,来吃早饭了。”

    她从小便这般叫外祖母。

    钱老夫人张嘴吃了一口,浑浊的眼瞧向云娇“你是哪个?作甚叫我婆奶奶?我认不得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