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历四十八年,冬月初八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,阳光明媚,天空湛蓝,虽不是万里无云,但天空中的乌云也涤去了它的灰黑,成了与晴空遥相呼应的零星斑白。

    锦衣卫指挥使司正堂,掌卫事骆思恭正捏着礼部发来的公函骂娘。“妈的混账东西。那帮酸腐的言官真是吃多了”

    “大人。怎么了?”指挥同知田尔耕从小校尉举着的托盘上面取下一盏茶,放到掌卫事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肏!”骆思恭骂了一句。“皇”骆思恭立刻反应过来,在“肏”字后面接“皇上”实在不好,于是便把主语给省了。“小朝会改制的事情你知道吧?”

    “卑职知道。”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武官,没资格上朝,但田尔耕依然很了解朝局的动向。

    “六科十三道那帮子混账东西,拉着翰林院一天到晚闹闹闹!现在好了吧,扯着大家一起陪他们受罪。从明天开始,一日三朝,还不准告假!”骆思恭把公函合上往案几上一甩。“继刘守有以来,我掌了三十多年的卫事,就没上过几回朝,事情还不是一样办。从明天起,每天光站就得站三个时辰,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吗。这他妈谁受得了,公事还办不办了?”

    “大人可以上疏劝劝皇上嘛。”田尔耕建议道。

    “呵!哪有这么容易。这事情根本不在锦衣卫的议事范围内。公函上附了上谕,说是皇上深纳其言,恢复祖制,才改一日三朝的。礼制上的事情,太祖爷的规矩,武官能随便插嘴吗?”骆思恭举起茶盏喝了一口。“要上也不能直接上,得换个锦衣卫的法子来旁敲侧击。”

    就在骆思恭用指间有节奏地敲着桌面,想事情想得出神时。门口值班的校尉将一个熟人给带到了正堂。

    “曹提督!您大驾光临怎么不叫人通知一声呢?”骆思恭赶忙起身儿,快步走到曹化淳身边,用惊喜的语气嗔道。“我好来迎啊。”

    骆思恭冲旁人招招手。“给曹提督看茶。”

    “骆太保。我来这里只是给您交代一个差事,谈不上什么什么大驾。”曹化淳微笑着摆摆手。

    “吩咐就好了。说什么交代呢,司礼监的事情就是锦衣卫的事情嘛。”骆思恭能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皇上交代.”曹化淳刚起了个头,条子还没摸出来呢。骆思恭就领着一干锦衣卫的高级武官跪了。

    这态度,怪不得皇上还把他留在这儿呢。曹化淳在心里由衷地赞叹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