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今家破人亡,有女春花,豆蔻年华,为我所累,重病卧床……”

    “今日忽见梅花林,白梅清香,色白纯正,雪须逊三分,忆当年风华正茂,与冯、周沐雪踏梅林,拈花作诗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往昔峥嵘岁月难追,修远再无品茶赏梅之雅兴,清风穿墙过,转投王孙玉盏中,家中无资,囊中羞涩,仅有零星半子不足以慰……”

    何修远为了手暖和些,让磨好的墨汁不结冰,是直接趴在柴火堆旁写的。

    一夕之间,何修远身上所有儒家清高迂腐的礼仪讲究,直接赋予烟尘,半分不见。

    扶箬靠在墙边,视线一扫便能看得见信中内容。

    何修远已经写到最后一部分。

    他颤抖着手,写下最后几句的还请相助之意的话。

    似是怕对方不愿意接济,又将惨状补了几句。

    一封写完不算,何修远多了几封,其中还有给当初他得罪了的高官。

    他弯下了腰,成了他们最想看的笑柄。

    这是在打他自己的脸。

    这是在将过往忠贞节操踩在地上,亲自碾碎了,又硬逼着自己往上淬一口唾沫。

    扶箬不知道何修远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。

    何家再不济,往上追溯几代也出过三品以上高官。

    哪怕从他祖父那一代落魄,父亲又早逝未能撑起门楣。